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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主角是朗尼安德的精选奇幻玄幻小说《盲刺客》,小说作者是“易水复萧寒”,书中精彩内容是:如果可以退货,现在他巴不得让它滚回黑市的货架上难怪「莲花」笑得那么八卦,其实他早该意识到的有那么一瞬间,朗尼甚至怀疑自己的智商被少校拉低了一截,但是下一秒钟,他又否认了这个想法怎么偏偏跟少校相处会闹出这样的乌龙?难道自己的脑袋真的被驴踢了?见他妈的鬼青年的脸颊忽白忽红,上面写满了生无可恋「你别多想,我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太丢人了朗尼把它塞回去,拿起另一盒青柠味的口香糖,眯眼确认了好一...
第1章
《盲刺客》是由作者“易水复萧寒”创作的火热小说。讲述了:所以...当少校试图和青年妥协的时候,他还是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情不愿。「我收回上上句话,你开始吧。」朗尼扬起脸颊,故意将声音抬高一个八度。「你在道歉吗?我好像感觉不到你的诚意...第5章 受制于人 阅读最新章节
受制于人的滋味不太好受。
虽然「病人听话,医生救人」是万古不变的真理,但一想到对方是朗尼之后,他就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快。以往都是他命令别人,哪有任人宰割的道理。
对于这条理念,他甚至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朗尼达成共识。
所以...当少校试图和青年妥协的时候,他还是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情不愿。「我收回上上句话,你开始吧。」
朗尼扬起脸颊,故意将声音抬高一个八度。「你在道歉吗?我好像感觉不到你的诚意。」
「是吗。」安德讽刺地打量着他,目光咄咄逼人。「我已经把今后的幸福生活全押在您身上了。」
朗尼冷冷地哼了一声,从医药箱中拿出生理盐水、棉签和手术剪。「衣服穿好。顺便把你的枪管压一压,行吗?」
少校低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蓄势待发。
他暗暗叹了口气,心想着还是算了。
毕竟朗尼和他现在是医患关系...没必要闹这么僵。
「抱歉......我尽量。」
这一次,朗尼终于从安德的话中听到几分诚恳。
银发男人穿上衣物,安安静静地躺好。他放松身体,将多余的锋芒悄悄藏匿起来;笑容缓和,眼神也少了几分锐利;好像一只翅膀受伤的白鹰,难得露出温顺的一面。
「没有吗啡镇痛,一会可能会很疼。」朗尼沉声说着,手持银色的手术剪,将安德破碎的衬衫剪开大块。漂亮的曲线裸露在空气中,极好地勾勒出肌肉的形状。
「来吧。」安德注视着他。
紧接着,朗尼重新审视了一遍少校的枪伤。胸部中弹,无明显的骨折痕迹,无贯通伤,子弹虽然穿入胸膛,却完美地避开了胸椎和重要的脏器。这家伙是真的命大。
他用手术钳夹取了一枚10号刀片,准确无误地嵌入刀柄,声音携着一丝笑意。「安德。是个阿尔法就给我忍住了。」
话音刚落,刀尖已经切开伤口的创面组织。
安德闭上眼睛,让自己置身黑暗。他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某个位置被朗尼割开了一个微小的端口,火辣辣的痛,但还在能接受的程度。他冷静地平复呼吸,吭都不吭一声。
「你还好吗?」朗尼皱起眉,发现男人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
「没事......继续。」少校睁开明澈的眼睛,声音带着点喘。
朗尼嗯了一声,谨小慎微地挑出弹壳和弹屑。切除坏死组织,然后用止血钳止血。整个过程操刀平稳,手指甚至没有任何颤动。
「快结束了。再忍一忍。」青年用浸满生理盐水的药棉清洗少校的创口,碘伏消毒,接着再清洗。缝合伤口。敷药。最后一步是包扎处理。
少校一动不动地看着朗尼,惊讶地发现对方似乎和记忆中那个蛮不讲理的骗子不太一样。这种人,也会有如此专注的一面吗?真是不可思议。
十分钟后。朗尼微笑着摘下医用手套,终于舒出一口长气。
就在那时,房门被人急促地敲响了。
++++++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朗尼皱起眉头,压着声音问道,「还没到宵禁时间,敲门的人不可能是秘密警察吧?」
安德摇摇头。
「秘密警察是真理会的武装势力,现在撒旦得势,已经没多少人滞留在纽约了。会是你的熟人吗?」
「不可能。」朗尼不假思索地说。
「那就是撒旦山羊的人。」安德叹了口气。「朗尼,你家里有地方藏吗?」
「没有。」朗尼眯起湛蓝的眼睛,「难道对方的目标是你?」
「帮人帮到底好吗。」
「我没有把握让对方一定找不到你。」朗尼把浸血的绷带、衬衫用塑料袋裹起来,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先去卧室藏到床板底下吧。」
少校没有犹豫,动作迅捷地卷起沙发上的军衣,几步过去拧开卧室的门。
进屋之前他甚至说了声「谢谢」。
朗尼面无表情地收拾着狼藉,尽可能抹除安德在屋内存在过的痕迹。
「别急着谢我,少校。我不会承诺任何事情,也没有帮人帮到底的义务。」朗尼藏好急救箱,抬起那双冷静、湛蓝的眼。他咬着唇,声音轻得近乎残酷。
「如果来人发现端倪,纸无法包住火。为了保全自己,我将是第一个出卖你的人。」
朗尼拿起古董架上的薄款大衣,顺手给自己披好。时值九月,这座大洋西岸的城市刚刚入秋,气温不算寒冷。当然,防寒肯定不是他的目的:之所以裹得密不透风,是因为刚刚处理枪伤的时候,他的衬衫沾染了不少血迹。
咚咚咚。客厅的敲门声愈发激烈。
偏偏就在那时,圣约翰教堂的打钟人疯了;敲门声和不详的钟声诡异地重合到一起,扰得朗尼心神不宁。
青年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勾出一个微笑。凑近猫眼向外张望,他看到一个面容疲倦的中年贝塔,体格不算高大。
两秒钟。
他心算着谈判的胜率,以及发生争执的可能,然后拧动手柄,让房门滑开一个角度。
「晚上好,先生。」朗尼注视着门前的不速之客,声音彬彬有礼。「这么晚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中年贝塔也不跟他客气,大摇大摆地闯进屋内,像个飞扬跋扈的刺头。
朗尼给男人沏了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脸上笑容可掬。
他想,是撒旦的人没错,因为这个Beta的颈间印着倒五芒星的纹身。
这枚黑色的倒五角星外侧,是两个一大一小的圆圈,内侧是细节丰富的公山羊头。在宗教的意义上,绵羊受训,山羊被认为是不信者。如果倒五芒星是恶魔的勋章,山羊则是撒旦的标志。
「你见过这个男人吗?」贝塔掏出银发军官的照片,开门见山问道。
照片的主角是安德无疑。
不是大头肖像,倒像是一张绯闻私照。朗尼眯起湛蓝的眼睛,故作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没有急于否认。
实话实话,就算是偷拍的角度,少校的五官也十分耐看;但这并不是朗尼关心的。
他关注的其实是安德身旁的那个笑容轻浮的女人,金发碧眼大波红唇,左手竖着高高的中指,动作和少校很是亲昵。
「没见过,他是谁啊?」朗尼露出疑惑的表情。
「安德,真理会骨干成员,你有他的线索吗?」
朗尼从容不迫地摇头。「先生...我不太关心政治。」
「那你家里有别人吗?」撒旦换了一个狡猾的问法。
「没有。」
「可是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因为我今晚吃的是海鲜鱼。」朗尼极快地诌出一句谎话,「之前在厨房洗鱼的时候我沾到血了。」
撒旦的目光持有怀疑。「你把大衣脱掉。」
朗尼解开大衣纽扣,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在那时,一张全家福照片从朗尼的大衣内滑了出来。
照片上有三个人。
左边是他的母亲妮莎,右边是他的哥哥德平斋。中间的人是朗尼自己。
「你衬衣上沾的是鱼血吗?」
朗尼连忙捡起自己的全家福照片,小心翼翼地塞回口袋。
「嗯。」
「可是我还闻到了阿尔法信息素的味道。」撒旦凑近朗尼,右手按住别在腰间的柯尔特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赤裸裸的威胁,但这并没有吓到他。
「其实,我有个阿尔法床伴。」朗尼无奈地耸耸肩膀,尴尬地低下头。「他现在上夜班去了,不在家里。」
下一秒钟,朗尼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
「手枪随时可能走火。」贝塔挑了挑眉,将枪口狠狠地压上朗尼的太阳穴。「交代清楚。你猜不到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的。」
朗尼心想着对方是个棘手的家伙,不太好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恐怕得临时转换思路。
于是他举起双手,无力地叹了口气。
「您不信,就搜一搜房间呗。」
听到青年这么一说,撒旦果真开始了地毯式搜寻。
沙发。衣橱。茶几。厨房。浴室。书房。
几乎所有角落都被中年男人翻了个遍。
「搜查可以,请您不要砸坏东西。」朗尼在旁边小声地提醒道。
搜寻的路径是既定的,肯定免不了查到卧室。
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阿尔法信息素铺面而来。
凭借直觉,贝塔朝床的方向径直走去,然后缓缓地俯下身。
黑暗中,他和受伤的安德四目相对。
「果然......」中年男子如愿地大笑出声。「夜深人静躲猫猫,你和你床伴的口味还挺独特。」
贝塔伏低身子,试图拽出床底藏身的少校。
「那么恭喜找到他咯。」朗尼一点一点凑到撒旦的身后,脚步轻飘飘的,好像无声无息的鬼魅。「就是不知道对您来说,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呢?」
朗尼笑容一凛。
话音刚落,他抄起床头置放的维纳斯小雕像,狠狠地朝贝塔的后脑砸去。
++++++
中年男人哀嚎着晕了过去。
安德松了口气,慢悠悠地从床底爬了出来。「干的漂亮,又快又狠。」
朗尼瘫倒在浅蓝色的床单上,将脸深深地埋进枕间。「可是现在你把我也拖下水了。」
少校坐在朗尼的身边,为难地抚了抚额。「不仅如此,我好像还多了一个床伴。」
朗尼歪过头,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从我的床单上滚下去。立刻,马上。」
安德靠在朗尼的身边,动都不动一下。
金发青年皱起眉头,声音满是挑衅的意味。「少校,您聋了吗?」
「地上太凉。」安德小声地说。
朗尼本想和他唇枪舌剑地争论一番,见少校这般反应,提前打好的腹稿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家伙居然还会示弱?
简直是惊天大新闻。
「怎么。看我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您好像还挺受用。」少校的眼角微微扬起。
「好像是有一点。」朗尼实话实说。
他呆了几秒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对方套路。
就在那时,安德歪着头,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
朗尼疑惑地挑高眉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刚刚少校的那副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
「操你妈。」朗尼膝尖猛地一抬,狠狠地朝男人的裆部踢去,可少校却像是预判到青年的动作一般,敏捷地侧身躲过。
「你的伤口是不疼了还是病已经好了?等到换药的时候,你最好别跪下来求我。」
这一次安德识趣地跳下床,决定离朗尼远一些。太惊险了。刚刚朗尼明显是动了真格,如果反应再慢一分,他的老二可能就彻底废了。
「我的错,不开玩笑了。」安德微笑着摆摆手,话锋一转,目光突然变得沉冷。「现在我们得谈点正事。」
朗尼扔过去一对锐利的眼刀,根本没觉得解气。其实他原本想多骂几句来着,可真到要用的时候,满腹的脏话竟然一句都想不起来。
「什么正事。」朗尼咬着牙问。
「我们得想想怎么处理这个Beta。」安德压下身子,将手指凑到中年男人的鼻尖试了一会,说,「他还有气。」
「你准备怎么办?」
「我的建议当然是杀掉他。」
「要杀你杀。」朗尼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很是介意。
「朗尼。你杀过人吗?」安德打量着他,声音多了几分试探的意味。
金发青年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你什么意思?」
「最好别留活口。」安德扯开Beta的衣襟,从中搜出一只款式传统的对讲机,一把柯尔特枪和几枚9mm的子弹。
「可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不想自己的家被你们搞得乌烟瘴气。」
「这种时候你倒显得高尚。」安德有些惊诧地打量着他。
「随你怎么想。」朗尼舔舔嘴唇干涸的死皮,面无表情地笑了。「我是医生,只谋财,不害命。」
「可你现在不是医生了。」
朗尼骄傲地看了少校一会,湛蓝的眼底却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失落。
「至少我也曾作为一个医务工作者,站在希波克拉底的肖像面前,郑重地宣誓过。」
然后他悄悄垂下眼睫,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微微扬起,弧度却有些僵硬。
安德读不懂朗尼的情绪,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感到快乐,悲伤,或着遗憾?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非常冷情的人。」少校也僵了几秒钟,「下手果决,心狠手辣。」
「你说的没错啊。」朗尼不屑地扬起脸颊。「我本来也是。」
「冷情的人也会同情别人?」
「听着,安德。」朗尼的声音有些嘶哑。「我不是编码组装的程序,不是一堆零件构成的机器人,更不是流水线批量制造的仿生品。我不杀人,既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出于悲悯,而是因为我是人,和你们一样,有着最基本的共情能力。共情不代表怜悯。就算我会为了某些事情或目的,将刀锋凑近一个人的胸膛,也绝不会僭越生命的底线,将利刃插进那个人的心脏。」
明明,明明他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实现还未完成的梦想;可命运却偏偏把他放到某个不该存在的地方,用枪逼迫着他走下去,与初衷背道而驰。但就算是这样,就算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至少他还能偶尔转过身去,看看自己走过的路。如果杀了人,恐怕就再也没有回头之机了。
「所以,安德少校。你想杀他,我不拦你,除非他活着能给我创造价值。如果你实在想让他咽气,现在就带着这个Beta,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我一点都不想卷进这场政治的斗争中,更不想让他的血弄脏我的屋子。」
「是吗?」安德耸了耸肩。「你这么说我倒是更好奇了。」
「你好奇啥?」
「我想知道你救我是图什么呢?」安德重新坐回朗尼的身边,十分优雅地翘起左腿。
朗尼奇怪的看着他。
「不会是图我长得帅吧?」
朗尼的脸颊瞬间涨红,毫不留情地把男人踹下了床。
「我当初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救你!」
他们好像总是这样,五句话中有三句离不开挑衅。擦枪走火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凡一方寻衅滋事,另一方就会燃起更强的胜负欲。易燃物的浓度一旦上升,将擦出十分危险的花火。
这一次,安德稳稳吃下对方的前踢,猝不及防地摔到床侧。他捂着疼痛的地方,微笑着权衡了几秒钟,决定还是别招惹对方为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居然出奇的好--痛是真的痛,但爽也是真的爽。
那时朗尼生气地盯着少校,渴望从对方的脸上捕捉到几分尴尬的神情,可安德却慢条斯理地从床下爬起来,气定神闲,没有一丝一毫的窘态。
爽归爽,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少校将搜出的对讲机和枪弹一股脑扔给朗尼,示意对方妥善保管。
「就算不杀这个贝塔,我们也必须限制对方的行动。」安德回归正题,磁性的声音压得很低。是的,他决定折中一下两人的意见;毕竟自己负伤在身,要是被朗尼赶出家门,他怕是真的要露宿街头了。「朗尼,你家里有绳子一类的东西吗?」
「手铐可以吗?」朗尼咬着嘴角干涸的死皮说道。虽然他现在气得快要吐血,但事情还是得一码归一码。
少校说的没错,他们必须限制「撒旦」成员的行动。
「嗯。你哪个房间有空地?」
「书房吧。」朗尼跳到床下,从床柜的抽屉中翻出一把雪银色的手铐。
「这副手铐结实吗?」安德犹豫了好几秒钟,最终还是说出内心的疑虑。「尽量...别是什么情趣用品吧。」
「怎么。」朗尼挑高眉梢,唇畔绽放出一个危险的笑。「你不放心,可以亲自试试它的牢固程度。」
安德愣了愣,识趣地摆摆手。
「倒也不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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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办好之后,朗尼决定填饱自己的肚子。
他提着购物袋,从客厅走到隔壁的厨房,小心翼翼地拿出菠萝、香芋和小麦粉。
「你要做什么?」
「菠萝芋泥。」朗尼低头清洗着食材,头都不抬一下。「今晚刚买的菠萝,应该还算新鲜。」
「听上去不错嘛。」安德坐在厨房墙边的木椅上,悠闲地予以点评。
「那可不。」朗尼将香芋去皮,切成许多小块。「我妈妈的手艺比我还要好。」
「那我可要期待一下咯。」安德投去欣赏的目光。
「你期待啥,没你的份。」朗尼不假思索地说。
「......」碰壁的感觉不太好受,安德决定中止谈话,不再自讨没趣。
朗尼原本以为对方会厚着脸皮接自己的话茬,却发现少校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母亲常坐的那个位置,低下头,真的不说话了。
一时间,他突然有些不太适应,感到别扭的同时,又想着少校说不定是在故意装弱,干脆就没理他。
他把香芋块丢进电锅,插上电源。
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他必须在停电之前把饭做好。
那时朗尼没忍住又看了少校一眼。厨房安静得不可思议,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青年僵了僵,停下手中的动作。「你没哭吧?......这就受委屈了?」
「你在开玩笑吗?」安德惊讶地抬起眼睛。「......我以为你嫌我太麻烦,就先安静一会。」
「你也知道自己麻烦。」朗尼轻哼了一声,取出加热的香芋,混入奶油和冰糖粉。
「怎么说都是我欠你的。」安德看着青年搅拌芋泥,挑挑眉,不动声色地笑了。「可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把我和哭字联系起来。」
「没有。」朗尼微微滞了几秒。「只是你刚刚那副低头沉思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母亲?」
朗尼咬着唇,突然感觉内心空落落的。
曾经有多少个晚上,妮莎都坐在安德现在坐的那个位置,等待自己把菠萝芋泥做好。她年轻的时候喜欢甜食,最爱吃菠萝饭,于是天天给他和哥做。偏偏三个人都好甜口,怎么都吃不厌。
想到这里,朗尼小声地叹了口气。
「妈妈既不像我,也不像我哥。她是个爱哭鬼,难过的时候哭,高兴的时候也哭。有时候我都拿她没办法......她总是坐在你现在的那个位置,安安静静地哭,几乎不出声,只是一个人悄悄地抹眼泪。」朗尼把切好的菠萝撒进芋泥馅,加热。「她总是担心哪天她和哥不在我身边了,我都没办法好好照顾自己。她说她一直想搬离贫民窟,在曼哈顿区买套别墅,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我说我不像她,没她那么弱,不依靠男人的钱过日子;凭知识我也可以挣钱,不仅能照顾好自己,还能让家人住更大的房子。每次我这么说,她就笑,笑得很开心,但还是一边笑一边哭,自个偷偷地擦眼泪。其实...我早该意识到,母亲的担心都是真的。」
朗尼的喉咙有点嘶哑。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失温。
他不屑于依靠男人生活,直到他变成自己最痛恨的那类人。
「战争爆发不久,他们就失踪了。那天我不在家,只有哥临时请假,陪她去看医生。邻居说他们被炮弹炸死了。」
安德眯起翠色的眼睛,低低唤了下朗尼的名字,声线不太平稳。
喉结微微滑动,却不知道怎么安慰身边的人。
「晚餐做好了。」朗尼把菠萝芋泥端到少校的身边。「觉得不好吃也得憋着,明白吗。」
少校迟迟地抬起眼,似乎还沉浸在朗尼难过的记忆里。
「不是说......」
「骗你的你也信。」朗尼缓缓地低下头。「一起呗。我做了两人的份。」
他说着,把大盘的芋泥饭切成两个漂亮的半月形。
毕竟除了安德,也不会再有坐在那个位置、等待着和他一起享用晚餐的人了。
夜色深重,窗外没有一线灯光。晚餐草草收场的时候,钟表的短针已经指向22点。
「你去隔壁的次卧休息。」朗尼洗好碗勺,将餐具放回厨房的置物架。「就是书房旁边的那间屋子。我一会过去找你。」
安德嗯了一声。
他推开厨房的玻璃门,来到妮莎的卧室。
这是一个闲置的房间,四处弥漫着乙醇和香精的气息,室内黑黢黢一片。
他伸出手,习惯性地去摸灯的开关。
没有回应。
反复试了几次之后,少校发现天花板的灯是坏掉的。
他笑了笑,心想着房间虽然很久没人住过,却闻不到一丝陈腐的气息。看来朗尼仍在定期地打扫它。
待他完全适应黑暗之后,他靠向床,小心翼翼地坐下;就在这时,青年托着一盏烛灯,左手提着医药箱,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朗尼说着,将烛灯放到床头的木柜上。「伤口疼的厉害吗?」
「浑身有点热,别的还好。」
朗尼打开药箱,从中拿出一支银色的体温计,用力地甩了甩。
「测下体温。」
安德解开制服的金扣,另一只手接过朗尼递来的水银计,谨慎地夹好。
「明天我得去一趟药店。」朗尼拨开少校的银发,轻轻扶住他微烫的额头。「你的病症需要临时配药,有的药可能还买不着。」
低烧,问题应该不大。
但是这家伙的信息素不太稳定。
「那怎么办?」安德颤了一下,惊讶地发现朗尼的手居然是那么冷,像南极的冰层一样没有温度。
「买不到的药得去黑市碰碰运气。」朗尼收回手,重新检查了一遍少校的伤势。确认伤口没裂开后,他扯来被褥,示意少校盖好。「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顺手捎点回来。」
安德微笑着挑了挑眉,微暗的烛光中,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我终于知道,你的银行账户是从哪弄来的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朗尼面无表情地说。「需不需要?不要拉倒。」
「那捎盒口香糖呗。」安德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
「Dentyne fire......那款辣桂味的?」朗尼皱了皱眉。
「你的记忆力很不错嘛。」少校打了一个响指,露出十分欣赏的表情。「两个月过去了,你居然还对我钱包里的东西念念不忘。」
「你想干嘛?」朗尼警惕地看着他。
「不是你先问我的吗?」少校无辜地耸了耸肩,顺手抽出胳膊下的体温计。「黑市如果没有,其他牌子口味的也行。」
朗尼轻哼一声,慢条斯理地接过男人递来的水银计,瞄了刻度线一眼。「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他微笑着整理好药箱,将昏暗的烛灯熄灭。
++++++
那是一家装潢低调的五金店,门匾破旧,看上去毫不起眼。
朗尼进去的时候,五金店的店员正在打盹。听到来人的声音,店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先生需要什么?」
「我家的自来水管坏了,有防渗胶布出售吗?」朗尼说出暗号的内容。
店员向他指了指地下室的入口。
朗尼点头,走过一长排堆放着工业用品的货架,进入那扇暗门。
地下室的光线昏暗。
他穿过一条逼仄的通道,来到走廊的拐角,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此时此刻,五金店的线人正坐在柜台后方,低头阅读着纽约的战时新闻。
这是黑市的联络线人,代号「莲花」。
看到朗尼,线人放下杂志,唇角缓缓浮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老熟人啊。这些天怎么都不来光顾我的生意了?」
「这不是来了吗?」朗尼平静地回答。
「好吧。」线人拿起柜台上的黑色马克杯,啜饮了一口红茶。「这次要什么货?」
「几种药物。」朗尼从外衣中摸出一张字条。
莲花接过青年递来的药物清单,草草看了一遍。
「就这些?」
朗尼嗯了一声。「有存货吗?」
「可以临时给你调货,但是要等一等。」
「大约多久?」
「你要的东西国内很缺,幸好奥尔巴尼有货。离纽约200公里多一点,算你运气不错。最快的话,今天下午或晚上就能送达。还是上次的收货地址吗?」
「嗯。」
「这是价目表。」莲花给他打印出一份账单。
朗尼看了一眼结算表,冷冷地挑高眉梢。「你的要价也太黑了。」
「不黑怎么能叫黑市。」线人为难地扶了一下额头,「战争时期,体谅一下。毕竟我们调货也不容易。」
朗尼叹了口气,懒得跟他继续讨价还价。
「还需要别的吗?」
朗尼眨眨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Dentyne fire,有吗?」
「是肉桂味的那种口香糖?」莲花遗憾地摆摆手。「没现货,需要给你调吗?」
「不用。」朗尼冷冷地笑了一声,「你们的运费太贵了。」
「好吧,亲爱的。」线人贪婪地舔舔嘴唇。「你去看看靠墙的货架栏上有没有想要的东西。这些牌子也在缺货,市面上几乎买不到的。」
朗尼走到货架旁边,随手挑了两盒水果味的糖果。
「这两盒,再加上那些药。你重新算一下。」
线人接过朗尼递来的东西,重新打出一份清单。
结算完毕,朗尼拿着票据和商品转身离开,却被莲花突然叫住。
「朗尼,你最近交男朋友了吗?」八卦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朗尼看了莲花一眼,满头雾水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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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时候是上午九点。
阳光落进纱窗,室内光线明亮。那时少校正悠闲地枕着胳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眼假寐。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之后,他睁开翠色的深瞳,慵懒地笑出声。
「这么快就回来了?」
朗尼丢下采购袋,从中拿出两款水果风味的口香糖。「没有你要的那款,凑合吃呗。一盒草莓味,另一盒是青柠的。」
少校接过朗尼丢来的“糖盒”,礼貌地道了声谢。
正要拆封“糖盒”,动作却一下子僵在半空。
「朗尼?」安德悄悄投去一道视线。
朗尼凑过身去,发现安德的脸色不太对劲。
「有什么问题吗?」
安德没说话,只是把那盒“口香糖”塞回对方的手里。
「给你买就不错了,为啥挑三拣四。」
「你是真的买错了,还是......?」安德盯着朗尼手中的草莓糖盒,目光含着不解。
朗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都没想就撕开草莓味的“包装盒”,笑容瞬间冻结。
操......怎么是避孕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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