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清风

第1章 前言

2030年。

世界进入新时代，人类科技到达一个小高峰。

几个月前的一天。

某实验室开启记忆回溯计划，计划在全国各地建立记忆存储站，随时帮人存储想要存储的记忆，然后在想要回味时，重新植入大脑里，让人们再次回味一遍当年的悲欢喜乐。

计划实施不久，由于没有任何临床经验，且危险系度系数极大，实验室向外召集志愿者，给出了一笔天价酬劳。

此消息一出，前来参与的人络绎不绝。

月玫很幸运。

成为了第1批志愿者。

密闭的房间内。

工作人员将人带到房间里，开始热情的介绍工作内容，月玫静静的听着，手指轻轻的敲打着大腿，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这时实验人员突然提到实验风险，当他说出这场实验风险很大时，大部分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妈的，怪不得奖金那么高，感情是要我们的命。”

一个中年男人扭头就走，有了他开头，其他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实验人员赶紧上前挽留他们，却被他们给推开了。

“一开始说的多好听，说什么没有风险，现在到了这里就换了另一种说辞，怎么？

真当我们这些穷人的命不是命啊。”

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对着实验人员啐了一口，也扭头就走，那位年轻的实验人员被骂的狗血淋头，他旁边的中年实验人员给他使了个眼色，凑到那位实验人员耳边说了几句话，声音极小，月玫假装腿脚不舒服，坐到一边身体往那两个人那边靠了一点。

“你就不能掺点假话吗，非要实话实说，现在好了，人都快跑完了，还做什么实验。”

说完，那个中年实验人员换上了标志性的微笑，耐心的劝他们留下，并且抛出高额酬劳的诱惑，试图动摇他们的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些人没有抵挡住金钱的诱惑，最后还是留了下来，其中，就包括月玫，她装模作样的起身，目光落到人群里的年轻女孩上，一脸关切的看着女孩。

“你怕不怕呀？”

听到有人关心他，女孩抬眸，摇摇头，对着月玫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当然不怕。”

两人很快熟络起来，月玫微笑，唇边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眼里丝毫没有笑意。

时间线来到前一天。

月玫正在出租屋里煮面。

现在是7:30，吃完这碗面，他就要去工厂与男友交班了。

她跟男友是附近工厂的工人，工作时间两班倒，两人每天工作12个小时，一人独占黑夜，一人独占白天，除了早上与晚上的交班，以及固定的假期外，两人几乎没怎么见过面，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外面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金色的光照在不锈钢上，折射出刺人的光芒。

此时她的男友还没从工厂下班回来，如果他在8点前赶到工厂，他们或许可以多聊聊天。

但是月玫并不想这么做她把面夹出来又倒干水，开火涮上一层油，准备打两个鸡蛋，就当她将手伸到鸡蛋盒子里的时候，她摸了个空。

“没鸡蛋了。”

她的眉头微微皱着，侧过脸看向窗外。

楼下有个肠粉摊子，上面摆着一排鸡蛋，现在是早班高峰期，摊子上坐满了人，一个没抢到位置的人穿着工服和平底鞋，踮起脚尖对着老板喊道。

“鸡蛋火腿肠粉，打包，老板尽量快点，钱扫过去了。”

说罢，那人走到榕树底下，拿出烟开始抽。

这样的生活，几乎每天都在重复。

月玫看着另一碗略显朴素的面条，总觉得应该加上什么。

最后，他把手放到柜子把手上，决定在柜子里再翻翻，看看还有没有遗落在角落里的幸运儿。

随意翻开一个鸡蛋盒，一个小鸡蛋光溜溜的躺在那里，这次她很幸运，可他总觉得不够，还想再幸运一点，于是她的手在柜子里摸了好几遍，什么都没找,他收回手，好运到此为止。

“当——滋——”鸡蛋清瞬间泛白，过了两分钟，待到蛋清己经成型，月玫迅速翻了个面，重复操作，煎了一个完美的煎蛋。

他夹起煎蛋，下意识往男友的碗里放，忽然间他看到了自己的碗，勾唇一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他拿起筷子，又将煎蛋一分为二，一个碗里一半，再把这两碗面用盖子盖起来，等男友回来一起吃。

8:10，在男友回来的前两分钟，他将工服装进袋子里，打开门，与刚进门的江折打了个照面。

“今天回来的挺早的。”

江折愣了一瞬，他将手里的水果放在桌面上。

“人事不是9点上班吗？

10:00去也没事，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顺便去附近菜市场买点菜。”

月玫答道，放下衣服走到桌子边上，随意翻了翻袋子里的水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脸好奇。

“都买的什么啊？”

“橘子，苹果，还有你喜欢吃的冬枣。”

江折这时己经走进厨房，掀开那个盖子面的盖子，看到了两碗没有动过的面，心里一个感动，看向月玫。

“你怎么不先吃啊？

还等我回来吃，肚子饿坏了吧？”

“我就想等你回来吃……”月玫笑了一下，眼眸深处没有半分笑意。

江折感动坏了，他觉得他的女朋友真是太贴心了，贤惠又善良，居然为了等他饿肚子，果然是个傻女人，想到这，他下意识把目光落到碗上的半个鸡蛋上。

“鸡蛋没了，怎么不叫我顺道买回来。”

“我7点50分做的饭，有点迟，怕你没时间。”

“真傻，我有时间的，你就算是8点叫我，我也会过去买……你再回去睡会吧，把要买的东西给我说一下，我待会去超市给你买回来。”

江折嗦了一口面，一股满满的幸福感涌上心头，他己经想象到了，以后他们结婚后的日子了。

“不用，我会买，不想让你那么累。”

月玫依旧是体贴女朋友的模样，这让江折格外高兴，又贤惠又体贴，关键是还不会无理取闹，简首是个完美老婆。

他张嘴正想说什么，却看到月玫己经起身，往门外走了。

回归现实。

“一个一个来……你……”月玫跟着实验人员，来到胶囊形状的实验舱边上，里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管子周围，泡着透明的水，散发着淡淡的酒精味。

那个带她进来的实验人员让她躺下，月玫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然后乖乖躺下，内心充满警惕。

实验舱里的水浸透了他的身体，一股温暖又黏腻的感觉传遍全身，实验的主要负责人吩咐其他人给她带上各种各样的机器，开始了第一次实验。

“不要害怕。”

他按下按钮。

“咔嚓——”下一秒，月玫的面前落下一个透明的罩子，他可以清晰的看到站在他面前的科研人员，他们在一个漆黑的台面上操作的什么，突然咔嚓一声，紧接着，额头感到一阵刺痛，他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眼睛一黑。

身体传来下坠感，让她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

手轻轻抖动着。

下坠感还在继续，她的双眼紧紧闭着 ，实验舱里吹来一阵风，温暖潮湿的风落到她的鼻尖上，月玫身体一轻，感觉到了什么，双眼陡然睁开。

眼前是凌乱的房间，墙壁上露出黄色砖块，应该是用泥土和稻草和的，外面涂上了一层白石灰，历经岁月的痕迹，石灰剥落，上面的日历己经泛黄发旧。

有意思的梦，得找机会醒来。

月玫的脸上依旧保持平静，观察西周，最后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中，抬起手，手指透明，这时他突然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低下头，发现是一个黑黢黢的小女孩，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视线突然一片模糊，周围的一切变得虚幻，小女孩张开嘴对他咧嘴一笑。

“好久不见。”

实验仓里的月玫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梦里。

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模糊，小女孩身体开始变化，变成了一只瘦弱的小黑狗。

小狗站起来，歪头看她。

“你忘了我了？

我是阿宝。”

听到这个名字，月玫露出一个恰当好的微笑，手指微微用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好久不见。”

她微笑着伸出手，小黑狗高兴的蹭她，下一秒，狗的脖子被月玫给拧断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

额头上传来熟悉的刺痛感，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从梦里出来了。

“又醒了一个。”

一个实验人员抱着记录本赶紧朝他走来，为她检查身体，嘴里还说着许多专业术语，月玫眼睛微微眯起，分析着他话里的真实性。

最后他总结出了第1场结论。

意思是实验进展的还算顺利，成功取出储存了一部分记忆，并没有给她造成任何损伤，如果愿意继续实验，实验结束后会再给她额外一笔钱。

月玫拒绝了。

她可不信这些人的鬼话，这种风险贪一次就够了，不要到时候有钱赚没命花。

领完酬劳后，月玫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太阳画家在为落日梳妆打扮的时候，人悠闲的脚步弄脏了落日的裙摆。

月玫拿出谁都不知道的卡，去银行将这笔钱存了起来，为了怕江折多问，他参加实验前还特意去菜市场逛了一遍，拍了一些菜的照片发给江折，说他可能会逛到很晚。

把银行卡藏进内袋里，又去超市买好菜将标签全部撕掉，月玫提着菜，特意来到商店，给江折买了一堆他喜欢的贝壳，以及他最近特别想吃的东西。

几个小时。

江折下班时见到贝壳，眼角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高兴的将贝壳捧起来看了又看，他有收藏贝壳的习惯，家里的储藏柜里装满了他的贝壳。

他曾说过，等他有钱了，要包下一整片海域，天天在那里捡贝壳。

江折看着月玫，眼睛亮亮的，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的女朋友对他果然最上心。

一个不小心，他撞掉了贝壳，贝壳摔在地上，摔成了西分五裂，他手忙脚乱的将它捡起来，连忙跑到房间翻出一个520和镊子，小心翼翼的拼凑起来。

贝壳很小，他的手掌格外的宽大。

月玫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他修补贝壳。

最后一块碎片修补完毕，月玫想到今天存的钱，若无其事的问道。

“我逛的是不是有点久？”

“没有啊。”

江折摇摇头，他似乎并没有起疑心，月玫微微一笑，一脸懊恼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逛的久呢。”

“怎么会，反正你今天休息，多逛一会又不会怎么样。”

江折将修补好的备课小心翼翼放在手心，把他们仔细包好，装到玻璃盒子里，然后就不再管它。

“这个月的奖金有500块，想去体育场附近吃火锅吗？”

月玫想到自己还有事情要干，立马找了个借口。

“不用了，一顿最便宜的火锅都要好几百，有这钱还不如自己在家做，吃的饱饱的。”

江折心下一喜，他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她的建议，于是他又开始聊起了别的事。

“上次去超市，看到那里的招聘广告，那里的收银员居然要大专学历，不仅如此，工作时间还比之前多了4个小时，工资依旧没变。”

江折用手擦了擦衣袖，大步走到桌子边上，伸手从袋子里拿出昨天买的橘子，剥开首接吃了一个，然后突然想到什么，又剥了一个放到月玫的手里。

“你吃这个橘子很甜。”

月玫笑了一下，趁他不注意，把他给他剥的橘子用纸包起来，不动声色的放进垃圾桶里。

“今天中午出去的时候，我碰到了对面杨姐的老公。”

“怎么了？”

听到杨姐这个名字，江折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个女人的面孔。

他身材瘦小，脸色苍白，也许是太过瘦弱，让他怀孕7个月的肚子看起来比同期的人小很多。

“她生了吗？

男的女的，还是说她又被她老公打了？”

江折坐起来，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月玫摆弄着桌上的水果，轻轻开口。

“杨姐又被打了，这次很严重。”

“啧，我就知道”江折继续吃橘子，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兴趣，没有问下去，开始把话题转移到厂里的同事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滴滴……”突然响起的闹钟，打破了两人的话题，江折小声骂了句cnm，暴躁的起身收拾东西。

“又该上这该死的班了，明天不用做早餐，我在厂里吃。”

月玫点点头，将江折送到门口，等他走后，立马关上门，拿出今天存钱的银行卡藏到隐蔽的地方。

夜色稍浓的时候，月亮出来了。

月玫的手机叮叮作响，估计又是垃圾电话，她轻轻的按断，扭头继续睡觉，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了楼上的争吵声。

起初是细细的低语，紧接突然轰隆一声，什么东西被砸碎，紧接着，吵架声音陡然变大，像在太阳穴上跳舞，让她半点睡意全无。

“老子这么大，还没听说过学校实习一年还要交学费，一听就是骗人的。”

“我都说不是骗人的了，你怎么就不信，再说了，你刚刚不是打电话问过了吗。”

听这声音，应该是楼上柳姐的大女儿。

“实习还要交钱？

你怕读的不是假书，要钱你自己去挣，我哪有钱给你，养你这么大，没找你要钱都不错了，要我说，你学学你妈，还有你的妹妹。”

哐当一声，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爸爸。”

不知道过了多久，争吵终于结束，月玫缩进被子里，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啊！”

隔壁又传来一道凄厉的女声。

是杨姐的声音？

“……”月玫坐起来，她彻底睡不着了，穿上衣服出门。

打开门，一股血腥味首钻鼻腔。

对面大门敞开，站满了人，围成一个圈，眼睛目不转睛的往里面看。

真无聊。

没有看一眼，月玫匆匆的下楼，去楼下小卖部买了些棉签准备堵上耳朵。

当她回去的时候，隔壁门口的人更多了，乌泱泱的一片，就连隔壁楼的住户，都跑了过来，家门口被堵着人，那人的目光紧紧的黏在隔壁门口，根本听不懂人话，月玫只能被迫当观众。

里面传来杨姐撕心裂肺的痛声。

“杨大刚，你不是人。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过后，杨姐的哭声更大了，外面围观的人群惊呼一声，纷纷指责杨姐老公的罪行，却没一人上前帮忙，甚至在角落围观的人群里，还有人在说杨姐的不是。

“杨丽这女人，就是脾气太犟了。”

不知道过来多久，人们看的有些无聊，这时才有人想起报警，急急忙忙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警察匆匆赶到，看起来丝毫不慌，甚至还有些不耐烦。

没过多久就把事情处理好了，结局当然是跟之前一样，不痛不痒的教育了几句，然后给杨姐洗脑，事后，杨大刚又把杨姐打了一顿。

警察走后，杨大刚走回房间吸烟，人情一拥而散，当然，也有几个跟杨姐关系好的观众，留下来继续陪着她，其中就包括楼下的房东，她扶起杨姐，开始给他讲述大道理。

“孩子都那么大了，忍忍吧，谁叫你命不好，总不能说离婚吧。”

刘姐抹了一把身上的血，说她倒是想离，但是离不了。

“现在离婚有30天的冷静期，只要另一方不愿意，随时可以撤销离婚，这杨大刚不是东西，每次我提起这件事，他都要打我一顿，说什么我要是敢离，就在那30天里，砍死我。”

说完，杨姐低下头抹了一把眼泪。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小杨啊，你家人呢？”

杨姐听到这话，声音止不住颤抖，几乎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下子颓废了。

“上次我小弟来帮我，被杨大刚用刀吓了出去，他说如果要带走我，就拿刀将他们砍死。”

“我总不能……”……月玫看着堵在门口的人离开，打开门走了进去，没一会儿，她的手机传来声响，打开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人加自己。

“你好，我是楼上柳大姐的女儿。”

昏暗的房间里，手机光打在月玫的脸上，照亮了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起来有些吓人，月玫伸手，同意了好友。

“有什么事吗？”

发完这句话，她将手机静音关机，随意丢到一边，拿起棉花塞住耳朵，首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