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起天阑

第44章

“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再说。”皇上没想到梦栖公主也会来到这里，心中正烦闷语气上对梦栖公主便更加不耐烦。

“父皇，儿臣要说的事情与安泰有关。”梦栖公主再上前一步道。

皇后坐在皇上下首轻声道：“陛下，这件事情至关重大，陛下还是先听梦栖说完吧。”

皇上扬眉道：“关于安泰的事情？”

梦栖公主点点头转头对着殿外说道：“把人带进来吧。”两个强壮的侍卫押着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走进殿中。

梦栖公主抬手指向宫女道：“父皇，她是二姐月柔公主殿中侍奉的丫鬟。”

看到跪在地上的宫女月柔公主禁不住问道：“宛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宛儿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双眼一直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梦栖公主唇角微微上扬道：“父皇，傍晚儿臣路过二姐殿前时见到这丫头鬼鬼祟祟，双手一直挡在胸前，儿臣还以为这宫女是偷了宫中的东西，便命人将她捆绑起来，却从这宫女的身上搜出了这个东西。”梦栖公主从怀里的手帕中拿出一粒药丸道：“儿臣当时不知这是什么东西，问这丫头她却只说是治拉肚子的药，儿臣心有疑虑便将这宫女扣留下来，准备请教过太医之后再做决定，可是儿臣一时大意竟将这件事情忘记了。到了晚上儿臣听说安泰她……，儿臣便急忙赶来没想到这宫女突然开口说……说安泰是被二姐毒死的，看守的下人们不敢怠慢便将此事转告给我。”

皇上的脸上一阵愕然，虽说含玉的死足以证明安泰是中了点心中的毒，但却不能证明这毒就是月柔公主做的手脚，可是现在不仅有了物证就连最重要的人证也已经出现了。

青嫔反驳道：“梦栖公主，你不要血口喷人，月柔公主一向待人亲和，怎么会对安泰公主下狠心，我看这宫女定是被什么人给收买了，皇上您一定要明察呀。”那声音撕心裂肺听得人心头一阵麻痒难耐。

梦栖公主停顿下来用锦帕擦拭眼角继续道：“儿臣心知此事重大，因此不敢稍有怠慢，先去拜见过皇后娘娘，儿臣这才敢来禀告父皇这件事情。”

皇上的眼神转向一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宛儿身上问道：“你为什么说安泰是被二公主害毒死的？”

宛儿悄悄抬起头又很快低下道：“是……是二公主让……让奴婢把药捏碎了掺进送给安泰公主的点心里。”

月柔公主站起身疾步走到宛儿身边道：“宛儿，你为何要诬陷我，我从未让你在安泰的点心中下毒，诬陷皇室公主就是死罪一条。父皇，这贱婢是在诬陷我。”

宛儿爬到皇后脚边拉住皇后的脚哭道：“皇后娘娘，奴婢实在不敢冤枉公主，奴婢说的句句属实。”

梦栖公主眼中含着点点水汽道：“父皇，儿臣相信二姐绝不会对安泰下毒手，毕竟我们是骨肉血亲。不如请太医来验一验这个药丸是否就是将安泰致死的毒，也好还二姐一个清白。”

太医接过梦栖公主手中的药，仔细检查过后道：“启禀陛下，这个……确实是掺进点心之中的毒药，只是此药微臣在北华境内从未见过，不过从制药的特点来看倒像是出自东芒国。”

太医的话激起一阵涟漪，殿中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去年嫁入东芒国的四公主大和公主，四公主的生母昕嫔与月柔公主的生母青嫔同为江家人，也因此四公主出嫁之前与月柔公主的感情甚是要好，而且就在前段时间月柔公主还收到了大和公主送回来的礼物，难道这药就藏在那些礼物中央？众人眼中的月柔公主也渐渐从高贵的公主变成了一个杀人凶手，而且她杀的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佳嫔原本嘤嘤的哭泣声戛然而止晕倒在皇上的怀中，太医立刻上前为佳嫔诊脉道：“陛下，佳嫔娘娘悲痛过度以致昏倒，其他的并无大碍。”

看着怀中自己最宠爱的佳嫔伤心过度而昏倒，又看看床上那个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皇上的眼中渐渐生起一股杀意。

青嫔瘫倒在地上，从有毒的点心到宫女宛儿再到最后的毒药，越来越多对月柔公主不利的证据出现在人们面前，就连她都开始怀疑月柔公主更何况其他人，这一环环的证据就像一根将他们拖入深渊的铁链，最后还牵连到了已经出嫁的大和公主和。甚至是要将整个江家拖入深渊。

秋天的深夜有凉风吹进殿中，月柔公主静静地站在大殿中央，风将她的衣摆吹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原本只是让那宫女在安泰的点心中下点泻药而已，傍晚听说安泰一直呕吐腹泻不止她还在得意。睡梦中被人吵醒带到了安泰的殿中，她以为安泰会在皇上的面前告状，却没想到安泰已经中毒身亡，所有的证据也都指向她，她该怎么办，凭借皇上对安泰的宠爱，杀了她也是有可能的，她到底该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到底是谁在陷害她，这几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月柔公主的眼前忽然闪过一张笑意盈盈的倾城容颜，是刘缨，是她在暗中策划这一切，可是这又怎么可能，这里是北华皇宫，刘缨绝对做不到这样环环相扣让她措手不及，更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月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皇上的语气中含着无上的威严和无边怒意。

想到刘缨月柔公主不甘地跪在地上道：“父皇，女儿无话可说。”

“来人，拟旨……。”皇上的话还未说完月柔公主抢先道：“父皇，月柔不日便将嫁入武周。”

泪水在青嫔的脸上肆虐，事已至此她怎么还不明白这就是一个圈套，若是月柔不同意嫁入武周，那安泰公主甍殁的事情将会导致真个江家灭亡，她没想到自己在宫中汲汲营营这么多年，终究却还是被人算计的失去了唯一的女儿。

皇上愤然地盯着月柔公主问道：“你当真愿意和亲武周？”

一丝苦笑在月柔公主的脸上泛开，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拒绝吗？她的眼神从众人脸上飘过，她想要知道是谁在策划这一切，可是那张言笑晏晏的脸却一直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使馆内刘缨透过窗户看向天上的明月，清清冷冷的月光洒在地上结下一层薄薄的冰霜。

之雅端着托盘走进房中，将盘中的几个小碗放在桌上小声道：“小姐，我刚在厨房熬了点清粥弄了几样小菜，小姐要不要吃一点？”

刘缨回身坐在桌边拿起勺子道：“宫中有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之雅摇摇头从衣架上取过一件披风为刘缨披上道：“小姐不用着急，之遥已经去宫门前等着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出来了。”

刘缨点点头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粥道：“哥哥那边也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吗？”见之雅摇摇头继续道：“遗诏之事就连我和哥哥都不知道，恐怕外人也不会知道了吧。”

一阵风吹过，烛火摇曳像是舞动的精灵。

“小姐为什么不问一问江大人？既然当初是江大人让我们去并州找人，那江大人也应该会知道一些的吧？”之雅拿起银筷夹起一点小菜放在刘缨的勺中。

“大舅舅不愿直接将这件事情告诉我们，而是让我们自己去查，就是说大舅舅一定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这原因一定与父亲母亲有关，我也不愿让舅舅为难，即使费点力气也无所谓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在房间里坐着，刘缨边喝粥边与之雅聊天，直到天微微亮，之遥才满脸通红的从窗外窜进来。

之雅连忙倒杯水递到气喘吁吁的之遥手中问道：“宫里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之遥猛灌两口，继而从袖中拿出一张小纸条喘气道：“小姐，这是梦栖公主送出来的。”

刘缨接过纸条示意之遥坐下休息一会，借着窗外微亮的天色，纸条上娟秀的字迹徐徐展现在刘缨面前。

“之雅，拿火盆来。”刘缨的唇边带着得意的笑语气也变得轻快。

见到刘缨这样之雅便大概猜到了纸条上的内容，连忙去取火盆。

纸条在火盆中卷曲燃烧消失殆尽。

“小姐，我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北华？”

火光在刘缨的脸上映衬出一片柔光：“等到安泰公主醒过来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北华皇上还愿意让月柔公主在北华多呆几天吗？”之遥的脸色稍微好转一些。

“安泰是北华皇上最喜欢的女儿，可是她却被月柔公主害死了，即便北华皇上现在有多厌恶月柔公主，他也会让月柔公主在北华过完安泰公主的‘头七’再走，毕竟北华对于头七是极为重视的。”

刘缨走到窗前，院中月色悄悄隐退阳光慢慢霸占了整个院落：“武周的和亲国书应该也快到了吧。”

一只小鸟落在窗架上，刘缨轻轻伸出手指小鸟便机灵地蹦到刘缨的手指上，之雅走过来将小鸟腿上绑着的纸条解下，小鸟便快速飞走消失在天空中。

刘缨接过纸条缓缓展开，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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