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搏

第18章

东城墙下的演武场上，如今除了儿童、少年、青年人的操练声，已经没了妇女们练习的骂架声。

其实妇女骂账队，本来就是准备与几大胡子闹翻时用以攻城用的。自从北洞沟的黑子与苗二爷密谈了之后，苗二爷和当家人苗长龙就撤掉了这个队伍。其实就局外人，也绝对她们的存在没有绝对的必要性。

陈锋远远的，像一阵风似得跑了过来。一头扎进青年人练武的区域，好像是因为来晚害怕有人责备般，匆匆忙忙地摆起了架势。

就在此时，陈锋的父亲也赶了过来。当他看见儿子正在练功，也只是站在操场边缘看了一会儿，就转身做自己的事去啦。

看着散去的人们，韩搏转身向西门，看样子好像要出城的样子。而当他走到一半，却又转身走向兵道，顺着墙顶向南走去。

城墙上面的东南角，苗爷抱着弓拿着箭，坐在垛口上望着远处的大小道路。即使韩搏走到身边坐下，他也好像没能发现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韩搏突然问道：“二舅爷？你听说过猴狌狌吗？”

苗二爷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这让韩搏本来冒着晶莹的眼光，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那你听说过九头蛇和九尾蛇吗？”

这回苗二爷虽然没有摇头，却没没回答他什么。这在韩搏的心里，还不如摇头来的痛快一些。

“那——你一定也没听说过神魑吧？！”说完，好像期盼奇迹出现似的看着苗二爷。

苗二爷的眼睛依然看着远处的一切，好似回忆似的说道：“猴狌狌，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山海经里曾说过有一种叫做狌狌的动物，像人一样说话、走路，能知晓过去却不知未来。谁要是吃了它的肉，就会身轻如燕行走如飞，来去无影。不过，现在已经不能找到它的踪迹啦。”

“对对对！二舅爷知道的真多。我吃过它的肉还喝过它的血。它是个非常好的老猴头，要是没有它我就回不来啦！”

苗长风笑眯眯的看着韩搏：“傻小子，你病的时候睡觉睡的太多啦，做梦也做得离谱。呵呵……”

韩搏还想要辩解，可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重新说道：“二舅爷？其他的你还知道吗？”

二爷笑道：“我不知道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事，不过这也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至于那九头蛇和九尾蛇，我却真的知道他们两个的故事，但我也没见过真的。我想，这个世界好像也不找到啦！

而你说的神魑，我到也是知道。那是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咱们这儿来过一个老道，他给我讲过。他给了我几本武功的书，还有一本道家的书。他说，人的命是八字造就，固定的。可他也说，人的命是可以改的，让我从书中参悟。呵呵，这些年我也没参悟出来个子午卯酉来。到是弓箭刀马练了个精通。哈哈……这个可能是我的命，改变不了啦，呵呵……”

“二舅爷？二舅爷？这些我都见过，还打败了他们。尤其那九尾蛇，最后吓到躲在洞里不出来。那神魑只有一只胳膊，一只腿，一只眼睛，一个鼻孔。那家伙会一种功夫，叫做寒冰刀。就在空中一划拉，就能弄出很多把寒冰飞刀。挥手间，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苗二爷笑得把手里的箭都掉在了地上，低头捡着箭说道：“你这小子说的，还真像是那么回事。你说那神魑的长相到是没有错，可它那种叫做寒冰刀的绝学我都是没听说过。”

“二舅爷，我说的是真的。他被我打死了以后，我把它的秘籍让我得到啦。”

“噢？是吗？那你拿出来我看看？”

“在这儿”韩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哈哈……还在这儿，那等你练成啦，一定要给二爷耍一个。”

“嗯！”

苗二爷看着韩搏那一本正经的回答，不由得笑出来很大的声音。

笑了一阵儿，二爷突然问道：“那郎中教你识字了没有？”

“教啦！”

“那能认得多少字啊？”

“反正药匣子上的我就认得。”

“噢？那也不错啦！不过，他没有教你药材以外的字？”

“也教啦！”

“嗯，这师傅没问题。这样——你中午去我家！未来要是做了一个医生，最重要的不是钱，是医德。什么时候都要人命在前利益在后。你把那老道给我的道教珍宝好好的读读看看。要是你小子真有傻福，还说不定会悟出改命之法。”说完转身向演武场走去。

无所事事的韩博，在城墙上一圈儿一圈儿的走着。城外的玉米、高粱、谷子、黄豆，旺盛地生长着。东西两条河泛着白光，在西北方向交合。

就在韩搏的目光看向红柳林里的草屋，思绪间；左眼的余光里出现了一个人影。可能是穿过河水的乡路过于寂静，才使得韩搏格外关注地看去。

走在上面的是一位白胡须老者，斜挎布兜，右手拿幡，从河对岸的缓坡下来，行步悠地向苗家屯的西门走来。

“嘿，苗家屯来了个算卦先生。真不知这帮人为啥都上这来！”就在韩搏嘀咕的时候，眼睛里的算卦先生一闪，人已经来到了河的这岸。要不是韩搏的眼力好，还真的一位是自己看错或者恍惚啦呢。

还是漫不经心地走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就好像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可韩搏却对他产生了及其浓厚的兴趣。

看着算卦先生进城，韩搏也在西城门兵道跑了下来。他想看看那算卦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身上到底藏着怎么样的武功道行。

算卦先生依然不慌不忙。缓步前行，四处观察。就像事先想好的一样，在十字街的荷花池旁站定，然后漫不经心地拿出一块兽皮铺在地上坐下，再拿出来一块画着黑白阴阳鱼的黄布铺在面前，在上面逐个摆上竹签、古钱、挂贴，最后拿出一个看上去很是古老而又上下完整的龟壳，轻轻的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一切摆放完毕，便盘坐闭目。一副守株待兔或者说是姜太公钓鱼的姿态，让人看了既有高深莫测又有故作玄虚的感觉。

韩搏看了看老者，然后在老者较近的地方坐下。他想坐在那儿看看这老头儿算卦的本领如何。

可惜的是，自从摆摊儿到天黑，就没有一个人来光顾他的生意。这让韩搏失望的同时，又为这老者的生计担起心来。

就在韩搏起身要回去吃饭的时候，他突然对老者说道：“先生？我们这儿最繁华的不是这十字路口。要说人多的话，还得往北，那里都是客栈和酒馆什么的。你这样不会等到生意的，到时候要是没钱住宿吃饭，你可真的惨了。”

老者依然闭目打坐，就好像没听到韩搏的话似的。也许他入定啦，真的没听到吧！

第二天，天刚刚放亮，韩搏照旧走出院落。

这回不同以往的是，他一出来并没有直接跑向演武场，而是直径走向十字街口。

“你说那老头儿还能不能在哪儿？”

“我看不能在啦”

“不能在啦我们去干啥？”

“我不是想，万一要是在呢？”

“就是在又能怎么的啊？你想拜他为师啦？”

“我才没那种想法呢！我就是好奇！”

韩搏自己在脑海里与自己对着话，很快就看到了十字街。

就在他看到荷塘的时候，那老头打坐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韩搏的眼睛里。

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静静的想着：“他一夜都在这儿没动？看来这个老头儿不简单啊。”他本想过去打个招呼或是问下缺什么不，比如说吃的喝的什么的。可他向前迈了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片刻停留，转身去了演武场。

当太阳又在东城墙的垛口上露出边儿来，韩搏习惯的走向兵道观赏城外的一切。

不过，今天他没有停留很久。要是和往常比的话，也就算是浮皮潦草的看了看，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跑去了算卦先生那里。

看着没生意的算卦摊位，陪着一直打坐不吃不喝的老头儿。要不是害怕因为离开而错过看热闹，韩搏早都离开这无聊透顶的地方啦。

坐着坐着，韩搏在无意中睡着了。就在那太阳像火一样烘烤得半梦半醒时，被阳光穿透的眼皮突然一暗。自胸部以上，一下子凉快了下来。

韩搏及其舒服地睁开眼睛。眼目中一片粉色。仔细看，自己好像被一个能遮阴凉的蚊帐给罩住啦。可往顶上看时，却看到了两条白皙的腿根和一条松松的内裤。

就在他新奇的全身僵硬得一动不动时，突然那两腿向后撤了两步，韩搏也重见了天日。

“韩大傻子？你怎么这么色啊？”一个胖瘦均匀，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娇羞的说道。

韩搏没有起来，眼睛依然直直的，就好像还没从那里回来似的。

这声音他熟悉，此时的韩搏只是心里明白眼睛直而已。于是保持着直勾勾的眼睛说道：“龚秋？我才睁开眼睛，真的！再说也不是我故意钻到你裙子里的，呵呵……”说着，还傻笑了一下。

对于韩搏的解释，从他痴迷的眼神和傻笑里，龚秋就看穿了他的谎言。可她还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并放下了本有的尴尬和娇羞：“你，你怎么躺在这儿睡着啦啊？咱们屯子苗三儿就是躺在地上睡觉，醒来腰就直不起来了，现在都快两头扣一头儿啦！”龚秋说话时清脆而又流畅，尤其是脑后面分扎的黄毛头发，边说话边在背上蹭来蹭去。

“哎呀？？我说你怎么不答应和我相好呢，原来你的脑子出了问题啊！”说话的是个个子中等，身体微瘦的十六七岁男青年。

听见有人说话，韩搏坐了起来，龚秋却没有回头：“不理他，精神病！对啦，我来是给你送甜杆儿的，看——”说着，把右手递到韩搏面前。“这个苞米杆子通红儿，四节我磕了一节，剩了两节。老甜啦！！”

韩搏伸手去接龚秋的甜杆儿，突然一只脚从龚秋的身后踢了过来。不偏不正，正好踢到韩搏的手腕子上。就听韩搏“哎呀！好疼啊——好疼啊！”可那两节甜杆儿，却还在他的手上。

“你干啥？你精神病啊你！”龚秋那圆圆的脸蛋向下一沉，长睫毛里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

“咋？我说的不对吗？我这么尖，还长得这么英俊，体格还少有的健壮，武功也是不白给的人喜欢你你不干，非得对一个傻子好。你说你不是脑子出了问题，那是哪儿出啦问题啊？”

龚秋侧身看向已经站在她身边的青年：“呸——你也真说的出口苗祈祥？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猴嘴尖腮、走道甩哒甩哒的。你从远处一走，都以为是河里的虾米成了精。弓腰驼背的，什么玩仍？”

此时苗祈祥已经气得暴跳如雷：“你个丫头片子，你们家在苗家屯无亲无故，要是嫁给我我可以照着你，要不然；你们早晚得被赶出苗家屯儿，不信你就等着。”他说话时，韩搏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站在那儿漫不经心地吃上了甜杆儿。

本来就生气又没处撒的苗祈祥，突然抬起右手指着韩搏骂道：“你个外姓的傻逼，要没有我们老苗家罩着，你们都得喝西北风去。”说，好像已经不能满足他内心愤怒的宣泄。于是，指着韩搏的手指突然变掌，掌心朝下，速度地搓向韩搏的前胸。

就在中指尖儿刚碰到韩搏的前胸时，那掌突然变成了拳头，以更快的速度打在了韩搏的身上。

这一招叫做铁指寸劲，是他最以为之骄傲的一项技能。

韩搏受到了苗祈祥的全力的一击，“啊——”的一声凌空飞起。不巧的是，他正好落在了荷塘边儿的荷叶上。

虽然那荷叶很大，可韩搏一落在上面，立马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荷叶晃晃悠悠，韩搏半坐半卧。虽然惹得人们捧腹大笑，却也生出一些奇异。

龚秋急忙跑过去将韩搏拽上来。

看着又把甜杆儿咬进嘴里的韩搏，心里虽然不怎么是滋味，却也轻咬下唇指着苗祈祥说道：“我告诉你苗祈祥，我就是喜欢这个傻子又怎么样？我不会喜欢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听到这里，韩搏那张正咀嚼着甜杆儿的嘴，突然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又像之前那样咀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