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读精品求你攀我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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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问话

清若看着他，眼里满是不解，“当初祁真人一度被传为国师——”

不等她说完，酒博士已经打断了她的话，他先是四处看了看，然后才说，“这位小娘子有所不知，半年前他确实曾得官家青眼，也确实曾流传出过官家有意选他做国师的消息，但有时候啊……这天大的福分也得有福气消受，否则福分再大，落到人头上却又接不住，这岂不是也白搭？”

“那……”清若看了白露一眼，以眼神示意她，白露接到命令，从随身的荷包内取出一枚银锞子出来，放到酒博士手边。

酒博士咧嘴一笑，速度飞快的将那枚银锞子抓过来，随手一丢，那银锞子径直落入他的衣襟里，“别看祁真人道行高，其实啊，没什么福气。”他说着摆摆手，又撇了撇嘴。

“像这样的世外高人竟然还会没有福气？”清若有些诧异。

“这娘子就不懂了。”酒博士将肩上的抹布取下来，假意擦着桌子，边擦边说，“这古今帝王到了一定的时候都愿意求仙访道，甭管是谁，就算年轻的时候不信这些，到头来不还是希望自己能长生不死，你看看如今官家爱重道士的这个程度，就已证明这一点那。”

“那为什么……”清若又问。

“你接着听我说啊，”酒博士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当初祁烟客是打着捉鬼的幌子进的京，但他捉鬼了吗？没有！”酒博士自问自答，“他进京以后不是忙着进这个高宅就是同哪个王侯论道，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一肚子花花肠子，说不定就是个骗吃骗喝的花架子，还学人家到处写诗，那诗写的什么玩意儿，狗屁不通，还自觉地不错，说是什么禅机……”

眼见着酒博士越说越偏，清若不得不咳了一声。

酒博士回过神来，接着方才的话接续说道，“总之，那些高官们时不时就在官家面前说几句他的好，惹得官家也好奇，就将他召进了宫，头几回看样子都不错，祁烟客每回从大内出来都春风满面的，但是后来有一天就不对了，祁烟客春风得意的进了大内，丢了魂儿一样的被人撵出来，之后他就成了过街的老鼠，我听来这儿的客人们说啊……”酒博士凑近了桌子，放低了身子，又压低了声音说，“祁烟客炼了枚丹药，皇帝本来打算直接服用的，但近侍觉得还是得例行试毒，刚沾了一点儿，人……就没了。”

“竟有这等事？”清若向后一撤。

“这事儿虽然没有公开，但私底下都已经传开了，当天晚上从大内运出来一具尸体，直接从东水门那边出去就扔到乱葬岗里面了，连埋都没埋，有人大着胆子去看，见是穿着内侍的衣服，就知道是吃丹药死了的那个，天黑，但是月亮挺大，那死人脸反着月光，别提多恐怖了——”

酒博士说到这儿话头一转，又神神秘秘的对她说，“不过话说回来，前两日宝禅寺里丢了个和尚，大家都说是祁烟客把和尚的魂儿吸走了炼丹，和尚的躯壳现在还跟在祁烟客身边呢！”

清若闻言心中一动，她又看了白露一眼，后者取出一张银票来，轻轻推到酒博士手边。

“这是……”酒博士咽了咽唾沫，他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走了财运，一会儿得去聚云观烧几炷香还还愿。

“博士这故事讲得比前面的先生还好，我想着……博士每天在这酒肆里，想必也听到过不少事情，有些能拿上台面，有些上不得台面。”

“看来萧娘子是专程来这儿问话的。”酒博士忽然冷笑了一声。

“这怎么能是问话呢？”清若理直气壮的道，“江湖上有一类人专门贩卖消息，每条消息都明码标价，只要付了钱，就能买到一条消息，我只不过是同那些江湖人学上一学，在博士这儿买点故事听罢了。”

“那就要看你买的是什么价钱的故事了。”酒博士斜眼看了那张银票一眼，面额是三千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没有拿走它，而是又朝着清若的方向推过去，“如果是千金难买的消息，怕是娘子威逼利诱，小的也不会吐出一句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博士何必惊惶。”清若笑了一下，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一次她仍要的自酿酒，但她没有饮，而是就那样看着，不紧不慢的道，“如今这自酿酒不再掺水，来这里醉酒的客人……想必也比从前多了不少吧？”

酒博士飞快的握了一下拳，又慢慢松开，他自以为做的不露痕迹，但这些早已经统统收入清若的眼底。

“看来娘子并不是什么养在深闺的千金，而是同行。”

清若端起那杯酒小小的啜了一口，不紧不慢的道，“其实博士没必要这样慌张，即便我真的是同行，也只针对你们老板而已，同你们毫无干系，只是据我所知……沈令使来这里吃酒从来只要一斛，即便每一坛酒在酿造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有些偏差，似乎也不会偏差到……天差地别的程度，这就让人觉得奇怪，为什么沈令使忽然之间就醉了呢？”

“这谁会知道！”酒博士反驳道，“若沈令使在来之前就已经吃过了不少的酒，醉上加醉，醉得狠了也不算什么。”

“但沈令使那天除了那一斛酒以外……可再没喝过别的。”清若托腮看着他，“或者……博士已经收过了封口费，所以才这样守口如瓶？”

清若说完又看了白露一眼，白露将银票拿出来，递给她，她将银票接过来，一张一张的数过去，又忽然叹了一口气，说：“我不会强人所难，博士既然不愿意说，那便不说。”

“你是有备而来。”酒博士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

“有些话我还是打算亲耳听一听的，”清若看着他，又放下一张银票，连同之前被推回来的那张一起重新放到他手边，“所以……你的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