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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小说《守夜人:符号学》是作者“温八无、李沉舟”的精选作品之一,剧情围绕主人公陈杰方嫚的经历展开,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序PREFACE《守夜人·符号学》由温八无、李沉舟主编,是一本Mook形式的纯文学合集,旨在推广及宣传目前中国纯文学及实验文学领域里的犹如“守夜人”一般在坚持的写作者们及他们的文学主张和态度。这是第一辑,主题“符号学”,所选五篇小说,长短不一,风格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表达自己、拓宽文学的优质文本。符号是指一个社会全体成员共同约定的用来表示某种意义的记号或标记。文字起始是用于记录、表达、传递信息,...
第5章
我等着火锅的沸腾,以便开始加入食材。我不等着阿朱回来,这是不需要的。
第一次知道雪洞,是初四早晨下班的路上。在酒店待了五天,我仍然不想回家,可能是因为空调?总之我不太情愿地走。我和阿朱、小关一起走出酒店大门,在高过头顶的雪道中走,各有因雪而来的莫名快乐。十四天没有停止,落雪已经成为非常安稳的生活事件。云灰色的天空,极其耐心、沉着地降着无穷的白色物质,均匀、持久、温和,具有一种和海水经年淘洗砂石一样的坚固感,不过,雪所做的不是侵蚀而是掩盖,以它由细节构成的隐形巨手,如同在地面上一层层地涂抹白漆般,一点点刷新这一粒星球。十四天对于它来说,应该是短短一瞬,它拥有很多时间,和足够的冷静,我隐隐感到,它只是开了个头而已。它已经用庞大的安静消灭了城市人群不可一世的喧嚣,我还能记得一点这些喧噪,存在于四时不休的人流、嗡嗡低语的大型超市、从马路尽头源源不绝涌出的汽车、无线电波精力旺盛的呱噪、为公共事件而议论纷纷、甚至每一座夜床上蹩脚的鼾声与呼吸,雪的冷淡影响了城市这个脏器皿中的人类布朗运动,而这一切只是个开头而已。
在十字路口我们分别,我往北继续走,大约一百米,右前方出现一个雪洞。洞的忽然显现,让我不自觉地记起了河边的爱丽丝,我猜想大约三种原因让我们这么记起:无穷的草叶在英国的下午风中闪烁/无穷的雪花也在天光下闪烁,兔子洞意外地突现/雪洞意外地突现,爱丽丝必将坠入其中/我必将走入其中。我假设着自己,带着兴奋感和探求欲,如爱斯基摩人一样却故作镇定地走入顶部莹白、底部灰暗的雪窟,但我立刻意识到,阿拉斯加的通行道是建立在雪面之上的,他们的屋宇由晶莹剔透的冰砖建筑,而且他们燃起火堆,不会有不合时宜的灰暗。而我的下半身,却如没入水下一样没入冷凝的黑暗之中。在雪中生活,我们毕竟不如爱斯基摩人熟练和镇静。
我继续往深处走去。
雪洞的传闻,早几天已经听到过,但是小关在说它的时候,也说了无人知道其来源,我们三人便围着火锅各自抒发着猜测:政府暗中建造的秘密通道,但用途是什么呢?艺术家们的疯狂行为,但是其错综复杂和规模之大又不像是少数人能做到的;外星人的阴谋,先降雪再挖洞,干神秘的事情;喜马拉雅雪人的杰作;红十字会的救援工程?政府建的疏散通道,为了把这个城市的人送到外面去?我反驳阿朱说,你太天真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早就大肆宣传了,阿朱说,你怎么知道没宣传,你又没看到新闻,我们现在都看不到新闻了,小关表示赞同,我说,不可能,几百万人,太多了,救不完的,他们要是有办法早就自己先跑了,而且,通到外面的所有交通早就封掉了,要救人还不如用直升飞机。我们便开始讨论起直升机救援的可能性。我却在阿朱间或出神地扫视我的眼神中出神了,只剩小关一个人在滔滔不绝。这样的谈话无非聊胜于无的臆想而已,火锅下面的酒精燃尽了,翻滚的泡沫平息下来,热气不再蒸腾而出,小关最后说累了,将双膝抱起,缩在沙发上睡着,阿朱起身关了灯,便侧头靠在我的膝盖上,握着我的手大约闭起眼睛,这是她单方面的默契,虽然面对的是一个睡者,但当第三人存在时,我仍然无法接纳任何亲昵的动作。我在犹豫如何拒绝阿朱的倚靠,却在犹豫中、在注视着窗外路灯映照出的细密不绝、无休无止的雪花纷然的寂静中,放弃了做任何动作的想法,我知道,她会将此理解为双向的默契、共守的条约、我已因为爱而接纳她的默许,并在这误解的歧途上持续前行至未来某一个必将出现的悲伤时刻。姑且在那时刻到来之前,在这无止尽的白色灾难之中,静静等待吧,我这么思索着,也驰然地陷入梦境。
雪洞的直径不大,只比我高出一个头颅而已,所以脚下明显地在渐深而不可视的阴影中触出了洞底的弧面,是以我必须双手伸展,像高空走索人一样以防失去平衡时无支撑地跌倒。好在这种危险并未出现,很快,我就适应了在弧面上走路的状态,我的双手重新插入大衣的口袋里。时而我仰头观察半透明的弧状的顶部,时而我远看在前方逐渐弯曲而失去尽头的通道,在这交错里,时而我也想像若有人在我头顶上走过,会不会踏穿洞顶而落在我的面前、我的身后、我的头上,不过稍微冷静一想,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首先,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人会出门了(除了去附近超市领取救灾物资),即便出门,也不会在深不知底的雪面上走路,这显然比深不知底的水更危险,因为就算全城的人都会游泳,却绝无一个人会在陷入雪中时游动丝毫,就像你不可能在沼泽里游泳一样。于是我在心中将这压住城市的事物称为雪沼,而我,正在雪沼的内部缓慢穿行。
在转过一个几乎九十度的拐弯的时候,远处飘来一个着蓝色衣服的身影,在其趋近我的过程里,我看不到他/她隐没在阴影中的下半身,但那逼近的速度,和浑浊中传来的交叠的粗喘——不难分辨是狗的粗喘——让我很容易判断出,正是一驾飞速的雪橇在送她而来——是的,在我惊恐于无法避让对方的时候,我分辨出了她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子,这时,她便喝出了高亢的声音,刹住前进的惯性,四只我不辨其类的黑色大犬停在我颤抖的腰身前,最近的两只几乎贴身并立,昂起头盯着我,突出的舌片一股股喷着热气,热气撞在我的裤子上散逸不见。她,显出了较我更多的惊讶表情,并语气生硬地喝问我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我说回家的路上看见这个洞,就好奇地进来看看了。她说不可能,洞口是隐蔽的,不可能随便就遇到,你到底是谁,来干什么。我说我没有骗你,真的是这样,我一边说,一边傻瓜般回头做着无用的比划,我的笨拙动作并非因为惧怕她的质问,而是迫于我不知道其攻击性有多大的黑犬。好在她渐渐理解和接受了我的说辞,不再纠结于我可能存在的恶意,并示意我不该在此出现,这雪窟不可能抵达我要回去的地方,我应该折返回头,离开这里,而且,如果我这么做的话,过不多久,就将面对越来越多的岔道并不可避免地迷失其中,如果没有地图,没有人能走得出去,她说,你快回家吧。
但我没有家能回了。
为什么?
房东奶奶已经失踪了,而且早就停电了,我的屋子里没有空调,就算有空调我也回不去,因为我住的地方已经被雪压倒了,连房东奶奶可能都被压死了,我已经没有家能回了。
但你刚才说你是在回家路上进来的,要是没有家,你怎么会回家呢?
我只是往那个方向走,我本来就想着,能遇到一个呆着的地方就呆在那里,等雪停了再说。所以我才会进这个洞,我以为里面有能呆着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直在骗我,不过无所谓,如果你不听我的劝告,那就继续往前走吧,而且,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雪是不会停的,他们说,至少一百年都不会停,那时候,你早就死了,我也早就死了,所以无所谓,你爱走就走下去吧。
他们是谁?他们凭什么知道雪不会停呢?
他们之前是雪橇联运协会,现在是什么也无所谓了,他们已经住到雪下面来了,他们说从现在开始,人们就要学会在雪下面生活。
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是他们的一员吧?
我是可怜这些雪橇犬才帮他们的,你不知道上面的人在捕杀一切能吃的动物吗?他们已经吃够了袋装食品。我只是帮协会照顾这些雪橇犬,我做过兽医,我自己也养狗,我知道怎么照顾它们。
所以,雪洞是协会挖的?
不是的,雪洞本来就在,自从下雪开始,雪洞就逐渐有了,没有人挖,至少没有人承认挖过、也没有人看到别人挖,所以他们说,雪会一直下的,雪洞也会一直生长下去。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我还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
你是那个酒店的服务员,你跟着我,带我去一个堆着毛巾的房间,你和我做爱。
原来是你。我仔细回想她的样子,发现,她的确就是这个样子,只是穿了蓝色的衣服,我却一下子没有认出来。真的是你。
是我,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呢?你后来怎么走的?我完全找不到你了。
无所谓吧,你本来也没想过要再找到我。不过,不管你来这里想干什么,我还是相信你不坏,那就与我无关了,你想走,就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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